韩凌弓着身子剧烈地咳了几声,半晌没能说出话�
流云瞬时哽住,寒意从背后升起,漫延全身�
那数十道身影都是练家子,众人早被掀翻在地,他们抢到人也极快地撤出视线,绝不犹豫�
规划缜密,有备而来�
倒地的素云强忍着浑身剧痛,断断续续:「回府……找大少爷。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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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东的野山道口,一群人黑衣人疾驰骏马,像是在赶路�
唯一与画面不相符合的,是领首的马背上堪堪地搭着什么红色的东西�
若是仔细看,便能发现那竟是繁复的喜服,不知穿着的是哪家的新娘�
不消多久,迎面又是一路黑衣人�
两路人马汇合,对面那领首地瞥见他马背,不禁皱了皱眉�
窦合延啐道:「怎么,还心疼是不是?�
那领首地蒙着黑纱,牵着马绳地手却十分白皙,双臂上戴着银灰铁甲�
何玉辰他看到软玉一样的人先落在他那里,心中不由得烦闷�
当然,他心底也知道,这软玉如何带刺�
「这么顺利,不会有什么差错吧。�
窦合延目光一低心头冷笑,「韩家那个病秧子不足为惧,只恐怕还有别人想要她。�
「谁?�
窦合延轻嗤,「你忘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?�
一提及此,何玉辰心中的火便燃起来,「那快走。�
窦合延道:「硬躲不是法子,你我分开扰他视线,只不要被那个人拿捏住把柄即可。�
他轻笑,脸上陈年的褶子堆叠起来,十分不善。窦合延指了指马上的人:「先解决她。�
何玉辰的目光有些迟疑�
窦合延知道他在想什么�
「到时候她失了清白,辱了名声,你收养她做外室,她都要对你感恩戴德。」窦合延笑道,「还怕人不是你的么?�
这话终究是取悦了何玉辰,两人商议毕,便兵分几路,扬长而去�
远处山间锁着乌黑的云烟,墨色层云翻涌�
一袭玄衣身负弯弓纵马长奔,身后数十道黑色的身影紧紧跟随�
然而追了半天仍不见踪影�
好容易追寻到两路痕迹,却在某刻忽而变得繁杂起来,又变作无数个不同的方向�
这些人根本不是想要逃,而是要拖延时间�
抢人到底是为了什么,不言而喻�
裴阙攥紧缰绳,冷冷下令:「追,如遇匪人,杀之不必上报。�
他顿了顿,「务必先保人无恙。�
身后跟着的人瞬时兵分数路,如风一般地追随而去�
这是宫中的影卫,也是皇家的暗掀�
他们受训多年,蛰伏于黑暗之中,为一人倾巢而出�
然而,对于裴阙而言,他必须选择到底哪一路人真正携走了她�
他目光一落,心中有了定论,扬鞭一挥,纵马疾驰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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窦合延丝毫不怜悯地将人按在马背上,手中捏着她的脖颈,温温软软�
她的眼睫安然垂着,不知身处险境�
既然裴阙知道他的命门,他不会坐以待毙�
傲然清高的太子,现在还不是狼狈地在拼命追着他。而他只需要轻轻一紧,手中的人便能毙命�
窦合延常年戍边,马术精湛,就连身边也没人能追上他�
烈风穿过他的耳朵,松林被远远地落在身后�
忽然,他察觉有一丝不对劲�
身后有疾风逼近,明明没有马蹄声,却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来的威压,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�
无数个身影飘飘然一样落下,窦合延在心中暗骂�
影卫�
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捨得为这样一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�
他眉峰一凌,忙拉缰绳改道�
影卫们足点树梢,便能借力远行,越是树林繁茂,他们便越快。但换做荒嵴平地,他们便会慢下来�
山林很大,只稍找个地方甩开影卫,再处理了手中之人即可�
等事了之后,把她藏在某处山坳,深山野林未必能留下个尸首�
亦或是找到了,她发现自己清白不再,又会如何?
想到这里,窦合延不禁奋起来�
忽然,身后忽然有马蹄之声�
裴阙心知窦合延有破罐破摔之意,便取道于野山林中,衣上还沾着枯枝余灰�
直到身影出现在视线中,他才心下稍安�
对于窦合延来说,能将裴阙逼到此等境地,不由得十分畅快�
然而,这还不够�
裴阙从身后取下弓箭,取箭拉弦,却在满弦时松了手�
他能清楚地看见,窦合延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脖颈处�
不论他受伤中箭与否,只消轻轻用力,便可置她于死地�
窦合延该死,可不能殃及她�
眼见身后的人一直没动作,窦合延不禁在心底狂笑起来�
有弱点的人都是很好拿捏的�
眼见前方有一处两丈宽的沟壑,窦合延重扬马鞭,轻而易举地跃过�
裴阙目光一凌�
窦合延没成想身后的马蹄声能一直延续着,回头一看,只见裴阙已渐渐逼近�
他手中正想使力,却不想「嗖」地一声,手臂一阵剧痛�
一手脱力,马背上的人却因颠簸而失去支点,几乎将从马背上滑落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