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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都是你的错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蝙蝠侠的手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。咔嚓一声,有什么玻璃制品在他手心里碎裂了,碎片割出鲜明而尖锐的疼痛,像是划在他的心上。

    ——我没有保护好这座城市。

    ——我愧对在父母坟前立下的誓言。

    “我确实做错过很多事……”

    蝙蝠侠忽然说,对着眼前父母的景象,又像是对着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对不起很多人,爸爸,妈妈……我很想念你们。从来没有哪一天,我忘记过这个世界对你们做过什么。所以我不会再让它发生在别人身上,活着的人身上。我发誓。”

    他理解痛苦。

    所以他发誓,在这个世上,不要再有人和他同样的遭遇。

    他重新取出一支解毒剂,透过战甲的缝隙扎进自己身体里,然后往前走去。火焰在四周翻涌着,张牙舞爪,卷起他的披风,在战甲上燎出明亮的灼痕。身后的地面开始崩塌,砖石断裂、破碎,再也没有回头的路。

    他也不需要回头。

    没有犹豫地,他走到尽头,抓住那个人的手腕,一把拽了出来。

    第077章 joker(26)

    一柄手枪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幻觉依然没有消退,四周仿佛还有残余的火焰在燃烧。可能是解毒药剂终于开始发挥作用,蝙蝠侠的视野开始慢慢集中焦距,重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——

    港口mafia的首领,无力地跪坐在地上,双手还维持着那个持枪的姿势。

    在火焰的映照中,他的脸色反而显得格外苍白,胸前也不住地的起伏着,呼吸杂乱而急促。

    他在哭。

    泪水沿着森鸥外的面颊流淌而下。他还维持着那个枪口顶着自己的姿势,略仰起头,于是,水迹落下的时候,因为下颔仰起的角度而折断了,一滴一滴地悬垂着,又坠落下来,打湿在衬衫上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蝙蝠侠想起了从广津柳浪那里听来的消息。稻草人的恐惧毒气,在遇到横滨的异能力体系的时候,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异,比如会导致他们的异能力失控。

    再比如,靠近的时候,可以看到彼此的幻觉。

    刚才被毒气影响了判断力,现在回想起来,蝙蝠侠很轻易地就能发现——那燃烧的城市,并不是他的哥谭。

    那是横滨。

    那是……森鸥外的恐惧。

    他忽然发现这人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得多。

    他想,一个反派最圆满的结局,应该是被关进监狱里,洗心革面也好,死不悔改也好,只要不越过那堵墙,蝙蝠侠其实都不是很在乎。

    准备给自己来一发子弹又算是什么事?

    被他把枪夺了下来,森鸥外看起来也没什么反应。他的脸色不是很好,眼睫紧闭,仍然在剧烈地颤抖着,看上去意识仍未完全清醒。

    蝙蝠侠从万能腰带中取出一只解毒针剂,推开针头,目光从森鸥外身上扫过,手上的动作却是随之一顿。

    全套的西装,大衣,手套,长靴……遮挡得严严实实,没有可以下针的地方。

    最后,他的视线停在了森鸥外唯一暴露在外的脖颈上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蝙蝠侠又靠近了一些,在森鸥外身边单膝蹲了下来。他伸手去触碰对方的脖颈,找到了肌肤之下,隐隐跳动着的血脉——

    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里,他忽然无比鲜明、无比真实地意识到,这个控制着整个横滨地区黑手党的男人,此刻,最脆弱的要害,就暴露在他面前,就在他戴着黑色凯夫拉手套的手指覆盖之下,稍一用力,就能截断的位置。

    像是可以由他完全地掌控。

    被陌生的蝙蝠,靠近到这个位置上,森鸥外看起来明显是想躲。他向一边偏过头,脖颈反而因为这个姿势扬起了更明显的弧度,像是濒死的猎物。

    黑色的披风垂落下来。

    针头刺进去的时候,蝙蝠侠发现他在发抖,似乎是在强制压抑着自己反抗的本能。一管针剂很快推到了底,蝙蝠侠从注射的位置移开视线,抬起头,正好对上森鸥外睁开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眼睛是一种红酒般的深色,一贯善于伪装,不露声色,和他本人一样难以读懂,此刻却显露出了难得脆弱的神情,茫然又涣散,甚至还蕴满了水光。

    让蝙蝠侠觉得自己的心跳,好像也跟着踩空了一拍。

    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站起身,没有再看这一幕,而是转到另一边。黑色的披风重新垂落而下,从中间隔开,给森鸥外留一点时间整理仪容。

    也给他自己留一点时间,整理心绪。

    四周一片狼藉,残余幻觉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在视网膜中淡去,看上去反而显得格外破败。时间已经是晚上,天色却还没有彻底暗淡下来,最后一缕黄昏映照出温柔而朦胧的微妙光线,弥漫进顶层的办公室内。

    蝙蝠侠先是用随身携带的修复材料把毒气罐的裂痕补上,然后切断管道,又打开通风和换气装置。等室内的毒气浓度降低之后,他摘下已经报废的防毒面具,放到一边,接着打开天花板上的吊灯。

    这一切做完,身后还是没有动静。

    蝙蝠侠实在找不到别的事可做了,只好再转回身来。

    ——森鸥外还跪坐在地上。他脸上的痕迹已经整理过了,神色却还是很苍白,头发绑得乱七八糟,零零散散地,从脸侧垂落下来,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地拽过一把。